等。 Chapter 29
钟易轩进了屋，把鞋子踩掉，帽子都不摘就往沙发上一扑。北方热烘烘的暖气烤的他有点昏昏欲睡，钟易轩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蜷在沙发上，歪头看着毛不易捡起他的鞋子放在鞋柜里。
“我说，你不在家都开着灯啊。” 钟易轩瘪瘪嘴。他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亮着灯，一瞬间还以为毛不易在家。进门喊了一圈才发现压根没有人，估摸着就是男人走之前把灯都点开了。他知道毛不易为什么这么做，心底里隐隐有些难受，但还是假装什么都不懂似的调侃着。“真费电。”
毛不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反倒是在他身边坐下，柔软的沙发凹陷下去，使得他可以平视钟易轩。他伸手把钟易轩的毛线帽扯下来，揉了揉他混乱的头发，“你怎么过来了？伯父伯母知道吗？”
“怎么不知道。” 钟易轩低头嘟哝了一声，“还干了一架呢。”
“什么？” 毛不易没听清。
“没什么。” 钟易轩摇摇头，想了想还是坦白了，“就我因为临时要走嘛，家里有些外公外婆什么的就不太同意。然后我妈他们就也不太乐意让我走。我也有点儿生气，就跟他们吵了几句。” 他钻进毛不易怀里，“没事啦，反正我都来了，就这样吧，时间长了他们就忘了这个事儿了。”
“你几点的飞机？” 毛不易抱着他，像抱着个树袋熊一样，手上却没有一贯的安抚。
“什么？” 钟易轩窝在他怀里，艰难的抬起头来，被他问的有点懵。
“什么时候回去？” 毛不易拉开两人的距离，脸上表情有些严肃，看的钟易轩莫名想承认错误。他不自觉的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头。
“我没买回去的机票……” 小朋友低着头，声音也低低的。
毛不易安静了几秒，叹了口气。他的手掌轻拍小孩的背，钟易轩却没办法放松下来。
“轩轩。” 他的语调恢复了柔和，“别任性，伯父伯母该担心了。”
“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……” 钟易轩咬了咬嘴唇。
“伯父伯母也是这么想的呀，还有你的外公外婆。” 毛不易的语气依然温和。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而且，我们至少还能经常待在一起，伯父伯母要多久能见你一次呢。” 他语调轻缓，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。“更别提你外公外婆了，老人家岁数大了，平日里没什么别的事，就顾着想你了。你说你这过年都不回去，外公外婆伤不伤心。”
小孩静静的坐在那，并不回应。其实他想说点什么的，想说他也17了，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，他也不是不想陪着外公外婆，可是他一想到毛不易自己在北京没有人陪，可能连年夜饭都自己吃，他就舍不得。
他在年三十吃团圆饭的当口自己一个人就跑了出来，飞越大半个中国来找他，其实真的挺有压力的。他甚至都不知道毛不易会不会回家，说不定他节目结束后就在春晚舞台和别人一起庆功，吃饭，都有可能。
可他还是来找他了。
说实话他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，自己一个平时就知道作妖的小魔鬼，什么时候为别人做到这一步过。
他以为毛不易会懂的。
他以为毛不易也会感动。
他以为毛不易也想和他一起。
钟易轩突然觉得特别累。可能是旅途劳累吧，他想，不是因为失望。真的，不是因为失望。
他不太想说话，就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听毛不易讲道理，偶尔点个头，证明一下自己在听。
毛不易看着消极抵抗的小孩，有点头疼。
他其实很感动，非常感动，特别感动。感动到他很想一把把钟易轩搂在怀里，顺顺毛捏捏脸，亲亲他然后告诉他，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。
可是他也知道，小孩这个行为，作为一个17岁的未成年来说，有点任性了。
他也生于一个大家族，他知道每年过年，这些小辈们在，对于老人家还有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。钟易轩平时这么忙，这可能是他一年来唯一一个能和所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的时间了。
自己虽然也想念小朋友，但毕竟两人几乎是不间断的在手机上聊天，视频，思念也能缓解些许，相比钟易轩的家里人来说，自己在年三十还霸占着小朋友，钟易轩年纪小做事冲动可以理解，可若他也把这当作理所当然，就过于不懂事了。
事到如今，钟易轩一时半会儿也飞不回去。看小孩不情不愿的样子，毛不易也有些不忍心。他拍了拍钟易轩的背，“先去洗澡吧。你是不是都没吃饭，飞机餐不好吃吧。我去煮点饺子，只有速冻的啊，别嫌弃。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亲自包了，让你尝尝东北的大馅儿饺子。”
“我们过年吃汤圆的。” 钟易轩低声嘟哝了句。
“要求还挺多。” 毛不易暴力的把小孩的头发揉成鸡窝，“有你吃的就不错了。” 他说着把钟易轩从沙发上拉起来，推着人去了浴室，“多洗一会儿啊，刚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，是不是傻。再感冒了。”
“知道啦老妈子。” 钟易轩还是副情绪不高的样子，晃悠着进了浴室。
毛不易听着浴室里传来花洒的声音，无奈的笑了笑，撸起袖子准备下饺子。速冻饺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，还没解冻，毛不易想了想，还是拿了钱包和钥匙，冲浴室里的人喊了一嗓子。“轩轩我去买点儿东西啊，马上回来。”
“知道了！” 浴室里传来闷闷的声音。
钟易轩出来的时候，饭菜已经摆上餐桌了。
其实也没有饭菜，准备的太仓促了。但看得出来毛不易尽了最大努力想让这顿“年夜饭”变得丰盛些，周黑鸭，厥根粉，土豆沙拉，黑森林蛋糕，全家冷藏柜上的食物们被一个个从货架上取下来摆在盘里，倒也有模有样。最扎眼的就是那一大盘饺子，还冒着些热气，钟易轩洗完澡饿得很，一手擦着头发，另一只手抓起个饺子就往嘴里塞。
毛不易还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，钟易轩靠在门边，看着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白色的毛衣上。他的妆还没有卸，整个人精致白皙的不行。许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，毛不易身上还带着凉意，钟易轩站在一米之外都能感受到。
他突然觉得毛不易离自己很远，就像是自己现在身处在暖洋洋的暖气房里，毛不易却依然没有回温。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毛不易捞起最后一个汤圆，回头看见倚在门框上盯着他出神的钟易轩，吓了一跳。
“看什么呢？” 毛不易拍了拍小朋友的屁股，把汤圆放在桌子上。“你偷吃了一个饺子。” 男人眯了眯眼睛。
“你咋知道？” 钟易轩有些吃惊，“你无聊到连这个都要数吗？”
毛不易的脸红了红。“我刚特意摆了个爱心。” 他指了指饺子，画了个心形，“你把尖儿吃了。”
“……”
钟易轩的胡思乱想被毛不易做作的示爱驱散了些。他坐下来，也配合着毛不易耍宝，“哇！你去买了汤圆诶！你真好！” 他抛过去一个飞吻。
“快吃吧，废话真多。” 毛不易假装嫌弃，坐在了钟易轩的对面，托着腮看小朋友抱着碗吃的津津有味。“少吃点汤圆，晚上不消化。”
钟易轩也不再说话，只安静的吃着。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钟易轩咀嚼的声音。
“易轩。” 沉默许久的男人突然开口了。
“嗯。” 钟易轩头也不抬。他大概知道男人要说什么，但他不想听。
毛不易看出了小孩的抗拒。他在心里叹了口气，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，“好吃么。”
“好吃。” 小孩塞了满嘴的饺子，抬起头来对他笑。毛不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该死的，他想，果然，英雄难过美人关。
酒足饭饱之后旅途劳顿的钟易轩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。他的头发还湿着，毛不易拉着他靠在自己腿上，拿了吹风机来给小孩吹头发。
钟易轩闭着眼睛，看起来很快就要睡着了。毛不易的手指掠过他的发丝，终于觉得足够干燥了，便把小朋友的头挪到枕头上，屈身把吹风机放进床头柜。
“毛不易。” 钟易轩闭着眼睛，开口道。
“嗯？” 毛不易回身替钟易轩盖好被子。“还以为你睡着了。”
“我明天回去吧。” 小孩一半脸都缩在了被子里，声音闷闷的，“我想了想，的确是我任性了。我爸我妈估计挺闹心的，大过年还是不要给他们添堵。你初三就开始工作了，我在这儿也无聊，还是回家去吧。”
毛不易没说话。
钟易轩忍不住偷偷睁眼看他，发现对方在安静的玩着手机。半晌，他伸过手来，替钟易轩把被子向下拉了拉。“别捂在被子里，都是二氧化碳，吸多了变傻。” 他说着也半躺了下来，手机屏幕在钟易轩面前晃了晃。“订好票了。下午的飞机，上午多睡会儿。”
钟易轩心凉了大半。毛不易你好样的，我说走你就让我走，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。我再舍不得你我就是猪。钟易轩赌气的不行，手指头躲在被子里纠结的扣在一起，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绪。
他草草瞥了一眼航班信息，却在看清的瞬间愣住了。气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北京到长沙。
乘机人，两位。
毛不易，钟易轩。
毛不易看着小孩突然乐开了花，鼓涌着把自己从被子里拔出来，两条胳膊就缠上了毛不易的腰。
“干嘛？撒娇？” 毛不易好笑的拍拍他的脑袋。
“真暖和。” 钟易轩答非所问，满足的蹭了蹭。
两个世界的人？
不存在的。
TBC.
年三十到初三。
四天，飞海南太折腾。嗯，飞长沙不折腾。
让我们欢迎双标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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